风中摇曳着芦苇

文/老影子

我的膝关节隐隐作痛

我听到被风吹的沙沙响的枯叶

一只野鸭游过深秋的湖水

游向这个季节的隐秘处

而与我一面之隔的另一岸

有着太多的动词，在尘土之上喧嚣

田园荒芜，历史沉沦，甲骨上的密码深入刀锋

我们经受太多的沉默，大风歌征服了荒原

一条未具名的河流享受片刻的安静

而另一种沉默是落日

孤独地挂在柿子树梢，被鸟雀遗忘

从此岸到彼岸，把金黄的秋色深藏眼底

这些年，我一直耿耿于怀的事物

一直在躲避，秋意刚刚好，适宜书写

适宜怀念，站在中年的风口

适合撩起满头白发

像风中的芦苇那样，凌乱且从容

深秋的黄昏

文/老影子

有灰色或褐色的起飞，贴近芦苇荡

仿佛听到羽毛划破暮色的肌肤

像沃尔科特的白鹭那样

而旷野辽阔，无法锁定它们的行踪

一些惶恐，带有深秋的轮廓

河岸在少年的午后，呈现灰色

我所看到的一些景致

仿佛不曾离去

晚霞慢慢爬下她美丽的脸庞

一种沉静的狂野之美，这是

所有爱情的秘密

被假象所隐匿起来的部分

夜晚，河流不能抵达的远方

星星在高蹈的头顶，一阵风似的马蹄

沿着月色既定的线路飞翔

像一只安静的豹子，隐入草丛

夜读一首诗歌

文/老影子

诗中的隐喻暗示一些明亮的事物

有颜如玉，也有黄金屋

那么窗户敞开，灯火通明

星空假设为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银河荡起一叶载满星星的月亮船

寝室里鼾声平缓匀速，时有磨牙声

像演练某种梦游的行为学

总有人率先抵达子夜

而我却陷入一些词语的孤独坐等黎明醒来

读到一场大雪袭来，一些赞美和诋毁并存

读到有人在异乡堆起雪人，围上红围巾

面朝故乡的方向席地而坐

那时，我略微停顿了一下

望了望窗外的黑，发了一阵呆

秋天的镜像

文/老影子

青春的岁月结束了，一个少年

藏起了自制的四个木轮滑板车

一个中年人在雨中不再奔跑

时光被一遍遍涤荡

你脸上始终波澜不惊

柏油路面上蹦跳的雨滴

如热锅上喜悦的黄豆

你静观，声色不动

深秋的河流摁住浪花

大雁开始千里还乡，而异乡的街头

冰凉的落叶，开始用自己的身体取暖

窗外满树的枝条还在摇晃

听呼啸的小火车从星空开过去

你开始翻箱倒柜找你的旧行囊

仿佛蒙尘的日子，你反复擦拭穿衣镜

你试图擦去头顶上的雪

捉住爬上眼角的两尾小鱼

仿佛时光颠倒，你望着镜中的

你看到的背景图

不是你想要的理想国

你不能确定，站在季节的边缘

是童年的你，是青年的你，或是多年以后现在的你

秋意辞

文/老影子

秋分已过，风加快了云的身影

湖水澄明，草籽饱满低垂

荒草占领的山坡矮了几分

田野上的野花

摇摆不定，显露出惶恐，陆续萎谢

一群灰麻雀在捡食烧荒的灰烬

树下的黄叶开始报团取暖

弃我而去的大雁空余悲声

沉溺的蛙鼓，晾干的蝉鸣高挂枝头

恍如昨夜一场喧嚣的短梦

这足以乱真的镜像

轰轰烈烈也好，卑微窝囊也罢

只不过草木一秋

             2020.09.26.夜.

留守

    ---- 用诗歌记录一则新闻

文/老影子

他哭他闹。他无数次摇晃爷爷

他饿他渴。他喝马桶里的水充饥

他没有了喊叫。他不哭不闹

他偎着爷爷入睡

他知道爷爷这是睡着了

中年

文/老影子

当傍晚掩藏我于一棵大槐树下

眼中所羡慕的一些色彩归于黑暗

假如日子再回到八十年代，我会怎么还乡

也许，是田间小路拐到另一个隐秘空间

与相关的事物不期而遇，相见恨晚

至此中年。我陷落现实的镜子中

终归摁不住，流水的琴弦上

每一个音符都是一场呼啸的寒风

               2020.09.12.夜.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文/老影子

每天晚上鼾声如雷

一个送外卖的山东兄弟

每次出门告诫他:路上慢点儿

他总是回答:老家的老母亲

得了脑血栓急等用钱

几天没见他回来，有一天

另一位合租的哥们说他出车祸走了

惊蛰

文/老影子

有些小生命又一次醒来

雨水盈满眼眶。风在背阴处猖狂

阳光如你的小手温暖如初

时间不曾停留，也不会乱了分寸

像一些雨滴不择来路与去处

惊雷蠢动，设伏在我的中年

上午。我挑拣种子，念叨

下午。我翻土平整田垄，写下你来的日子

铲除一些事物的不合时宜

虚拟

文/老影子

湖面虚拟天空。白云虚拟翅膀

北风虚拟尖叫，我虚拟这缤纷的秋天

繁荣昌盛的世界

仿佛碰触了人间的某琴弦

我虚拟的事物没有结果

我的虚岁耽搁了秋天的到来

右手与左手相握

从来都不在握的想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