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不敢为你写诗》

文/秦宏林

妈妈，我自诩诗人

我写风花雪月，写花鸟虫鱼

我写山山水水，写他们与她们

妈妈，我却唯独没有写过你

妈年轻时，我想写却不会写

妈老了，我会写却不敢写了

妈妈，我不知道

这世上所有溢美、动人的词汇啊

能不能足以表达

又中秋了。妈妈，此刻你又想儿了吧

妈妈，乡下的月儿有毒，咱别看它

妈妈，乡下的夜风凉，咱关好门窗睡吧

妈妈，我只所以不敢写诗给你

那是因为有太多的疼

是我不敢碰触的呀

妈妈，我不敢给你写诗

我怕我也会发疯地想你

妈妈，你是不是又开着开视睡着了

冬天了，你的老寒腿是不是又犯了

你该吃的药，都按时吃了吗

妈妈，我知道你为啥要坚持开荒种地了

芝麻、花生熟了

红薯、萝卜该出了

就像咱院那藤葡萄一样

剪枝了，搭架了，摘果了

妈妈，这都成了你堂而皇之叫我回家的借口与理由

妈妈，我不敢写诗给你

我怕这些枝枝叶叶，藤藤蔓蔓绕了又绕，缠了又缠

妈妈，你的头发花白了

牙也掉了，耳朵也背了

妈妈，你越来越像我的姥姥了

我更不敢写诗给你了

妈妈，我从未写诗给你

你会怪我吗

我是多么希望你还会像我小时候淘气，不听话

大声地吵我，狠狠地揍我呀

这样，我就能轻轻地记恨你一下

理直气壮地不给你写诗了。哦，妈妈

这该是一个多么滑稽、荒诞的理由啊

我拔了的电话又挂断了

我回家的念想又改变了

妈妈，我是无颜为你写诗啊

那诗太过空洞，太过虚假

它不如打一个电话

回一趟老家，叫一声妈

今天，当我啰里啰嗦、语无伦次地写下这些话

妈妈呀，你应该会懂得，明白

儿子话里的话

妈妈，你知道吗

儿子若为你写诗啊

其实也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一句话一一

妈妈，我爱你

2018.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