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临夏的阿爷下午三点要来我家，

给雪打电话了，说要护送阿姨到银川看病

你能来吗？带上孩子。”

收到消息。略一迟疑

回复了一个字：能

二

沾国庆中秋的光休假

母亲住院了，心头长草

汉族朋友说，双节快乐

暗自琢磨，阿舒拉节也到了

阿舒拉纪念的是人类历史上洪水滔天

淹没大地、做恶的人类时

诺亚方舟上生存下来的人

第一顿安抚饥饿和惊恐的粥

也怀念大禹治水的精神

各清真寺里都在做阿舒拉粥

大舍大散

也有一些虔诚的人

在大地上奔走

探望先贤的墓

阿爷一行正是要去二十里铺拱拜

途经固原

三

你邀请阿爷到家里做客

念一个平安索勒

封着阿舒拉斋的诗人是大厨

小说家是尝味师

我可端茶倒水，招呼礼让

阿爷在电话里说

他们一行十多人正开拔进城

打量了一下后厨准备

需要再买些花卷、面果

到小区门口时，你去买鸡蛋

等我在车辆穿梭的路口调过头时

不知病如黛玉的你，哪来神来之力

登楼回家，我以时速40也没有赶得上

家兄一个电话打乱了接待计划

命令我火速赶往中医院

联系原主治医生，详细说明

母亲前些天用药情况

一声不负责任的报歉

临阵逃脱，不战而退

可能会失去谒见阿爷的机会

撇下眼前局面，接住从银川空降的

紧急任务，飞奔下楼

你在后面喊：别骑车，打车去

四

我飞车离去，阿爷脚步就到

诗人说他们诵经赞圣的庄严神圣场面

她第一次见，被镇住了

我再次赶到时，仪式已经结束

客厅里分作两席而坐

上席正中慈眉善目的老者

应该就是阿爷，虽是初见，已觉面熟

你介绍，阿爷！我朋友，马老师

又提醒我道祝安辞

阿爷捧起双手做都阿宜，大家立即停了筷子

祈祷毕，随行人员鱼贯下楼，各自坐车

顾不上相送，来不及撤席

你喊诗人、小说家与我坐在阿爷身边

五

阿爷微笑着说自己是一个尕医生

走到哪里都被堵住为他人把脉问诊

司机说治病救人是圣行

阿爷给你细细把了脉，叮嘱一番

当他的手指按住诗人的手腕时

你在一旁想做些注释

阿爷让你不用说，他都知道

你拿笔在一旁为诗人记药方

就像小学生在听写生字

阿爷揭示了诗人隐藏的心事

诗人已落泪滚滚

小说家说，人心都是偏的

一听说我母亲住院

她心里就有些揪

阿爷时间紧，要赶回临夏

她把机会让出，静静坐在一边

阿爷将要站立起身

你又央他为我看看

阿爷说我在一单位

郁郁寡欢已经三年

又及：我母亲需要服熊胆

六

阿爷是个彪形大汉，阔面美髯

面色红润，两耳垂肩

在北京，上鲁院时

你偶然与阿爷相识

他举起右手往前伸了一下

代表与你相识五年

今年已经八十有九

去年曾住院手术

康复后依然风采奕奕

下楼后，你又拥簇着阿爷

给瘫痪在床的马大姐把脉

阿爷说她需扫起十字路口的草渣三堆

收集回来点燃熏腿

两个月后可以下床走路

还给他的儿子摩顶

不能下床的马大姐闪着泪花硬要散五十块钱

又让儿子追到车前

阿爷坚决不收

坐上车后，阿爷给你的爸妈捎平安

带塞俩目，给你的两兄弟祈求主的赐悯

2017.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