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系列
文/ 笑 童
《小秘密》
在你众多耀眼的头衔里，我唯一舒服的称呼，
几十年来，从未更名。
没有一滴泪，离开眼眶后，苟活到天明。
没有一只哑口雀，在衾被里——
被捂死。
星子散落如卦书。忧伤的人，
手持空鸟笼，顶上月光仿佛沉水
我一喊，它就碎。像风过时花，像瓷盏甩手
像那日摇树，我惊慌脱逃。
《小洁癖》
——不食人间烟火。
这劣质的清高，像一阵木鱼声
形同虚设，又让人觉悟。
她有最细微的抗拒，不厌其烦地
淘洗、挑拣，码整齐——
抽下积木，再一次走向衣服架子，
做它贴身的仆人。
——即使牙齿松动，霜染两鬓，
当竖笛声响，天空蓝的教人愧疚，
她便躲进屋里不出来。
钟表只剩下空转，唯一的情人是镜子，
她们彼此抵触，互相攀附，
都不愿，怀有疑惑之心——
她迷恋于沉默，因为过分相信远方
六神一度无人认领。
《小伤口》
“到此一游”——孙大圣的手笔，
他吹出无数个小悟空。
草堂归来，我惊诧于杜甫很忙，
再无暇忧国忧民忧自己。
——小伤口无碍大体。
以至于他和日后接见的每一个人合影
都是带病之身。
后来，孙悟空没能逃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后来，伤口感染，已无力说痛。
《小抒情》
当最后一朵花作别冗长的梦
整个清晨被鸟鸣托举着，留给我的
唯有侧耳。
静静听，他就要说出来——
提前离场的人，脚步轻一些。
“从废墟中走出的人，对未来了如指掌，
——时光破碎，无药可医”
回到从前又如何？回不到从前
才会有，长长的赞美诗，
才会有，一小段溪流彻夜推拉竹床。
《小营生》
夜幕降临，坊子街各色人物出来觅食。
和附近居住的人相仿，我尝遍街上所有的
美色与夜色——
诱惑从一道道小吃中，溢出来
找到各自的主人。叫卖声此起彼伏，
夹杂着烟火色。
在一个不显眼的位置，有个生面孔
当我决定吃他的炒酱时，他才急忙起身
手脚慌乱，低头不语。
隔壁大妈打发了两位食客，
他把炒酱递到我手里，恭敬的样子
像个小学生。
——地偏灶冷，手笨客寡。
人过四十不学艺，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和我一样，也是一个食客。
两侧街道像个大裤子，夜色拉上拉链，
黑漆漆的躁动后，渐渐安静。
《小心眼》
嫁我那年，梁上有燕筑巢。春风一去三千里，尽是倦鸟余花。
此后别离有常，一日三餐风雪载途。多少梦中梦醒了又醒。
不为出人头地，荫子封妻，但得纸短情长三五封信七八趟归——
华堂终须有，陋室拆，唯妻不得开心颜，仿佛那鸟窝，是她陪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