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驱车和女儿一起去返回老家游玩。沿途看见路旁有好多柿子树，树叶开始萧落，凸显的柿子在阳光下更加色泽明丽，引得女儿惊叫连连。我们忍不住停下车，爬上一棵不太高的柿子树，摘了几个红滴滴的红柿子，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女儿，不由想起小时候老家的柿子树。

    我的老家在伊川县南边的一个小山村，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初，家乡的田间地头，荒山僻壑到处都是成片的柿子树。每当秋风萧瑟，不同品种的红柿子挂满枝头，它们争先恐后摇曳着身姿，向大自然展示着最美的风采。它们那种成熟的风韵，耀眼夺目的亮红色，俨然成了我眼中最美的盛景。

    小时候，由于物资匮乏，兄妹众多，柿子成了我们充饥的美味珍品。每当下午放学，我和小伙伴们就背起草蓝，飞快的跑到大柿树下，扬起满是汗珠的小脸，寻找熟透的红柿子，然后一个一个小猴似的灵巧而又小心翼翼爬上枝头，把熟透的红柿子摘下来，让树下的小朋友脱掉上衣，把衣服撑起来，把柿子仍在小伙伴的衣服里。等摘的差不多了，我们快速下树，围在一起分享我们的劳动成果。吃完后，小伙伴们你望我，我望你，望着对方脸上嘴上留下的红汁液，然后嘻嘻大笑。霎时，饱食一顿美餐之后的快乐笑声，纯洁无邪的爽朗笑声在此时此刻，响遍了前山后岭。

柿子不仅能充饥，而且那庞大的柿子树还是我们嬉戏的场所。小时候我和小伙伴们最大的快乐，就是和小伙伴们一起在柿树上追逐做游戏，我们最爱做的游戏当属在柿子树上捉迷藏了。家乡的柿子树树龄长，每棵柿树都有很大的树冠，株株相连，枝叶繁茂。我们相约在树上攀高、捉迷藏，比比谁爬树的本领高超。尤其是在捉迷藏时，一位小伙伴被蒙上眼睛，待大家藏好之后，就让她开始捉大家。只要捉住一个，就算赢。小伙伴们八仙过海，各显本领。有些攀爬树技能比较好的，身段敏捷如猿猴一般——为了不让对方抓住，我们经常会偷偷从这棵树沿着树枝爬到相邻的树上。当然，也有小伙伴失足掉到地上的。因为树不高，树下又是一大片耕地，掉下树的小朋友并不会有多疼，更不会有伤筋动骨的隐忧。于是，她会一手挠挠头，一手摸摸摔疼的小屁股，再尴尬的笑一笑。然后，转眼又爬上树来，全然忘了刚才的糗事，继续在柿树上追逐，流连忘返。小伙伴们每每谈起这一幕，就会笑称某某坐了一场“土飞机”，大家伙听罢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横飞。

由于年龄小小的我们，长期这样锻炼，收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效：既锻炼了胆量，也增强了体魄，也给童年带来了无限的乐趣。

    夏秋时节，柿子树枝遮天蔽日，也是在大田里干活的农民们纳凉消暑的极好场所。每年“三夏三秋”，署热未消，在田间劳作的村民们，歇息时都会相约树下。大家席地而坐，老汉们会掏出黑黝黝的旱烟袋，悠闲自得的抽上一口。只见口中的白色烟雾从鼻孔里一缕缕喷出喷出，化成一缕缕飘荡的青烟，缓缓升上天空。烟龄长的俏皮鬼，还会口吐烟圈，形成好看的花环，吐出金口，飘上天空。目睹此情此景的人自然会赞赏有加，吸烟者自然会自得意满的脸上挂满了核桃仁。有点文化知识的中年男人们，则会兴奋的说起《参考消息》上刊登的尼克松访华等国际大形势，也会津津有味的说起国家的种种惠民新政策。再瞧那些乡间女人们，上了年纪的老妇们会快速拿出鞋底，忙不迭的纳起来；年轻的媳妇们则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起家长里短，乐不可支；没有成婚的姑娘们则在谈起心中的白马王子，自己对未来新生活的无限憧憬。此时此刻，还有几只大黄狗趴在地上，一边竖耳倾听着这些乡言俚语，一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还不停的眨巴着眼睛，似睡非睡……树下纳凉的田园风光宛如一幅梵高笔下的名画。

后来包产到户，村里把柿子树分给了每家每户。再后来，村民们大都嫌柿子树影响庄稼生长，纷纷把自家田头的柿子树全部砍伐了。

现在每次回老家，偶尔看到田间有一棵幸存的柿子树，我都会在树下伫立良久……仿佛又依稀看到了满山遍野的晶莹剔透的红柿子——儿时我们小伙伴们叫它“红灯笼”。这些红红客人的柿子哟，映红了孩子们的笑脸，引诱着孩子们的食欲。更有那孩子们童真无邪的一串串稚气的笑声，仿佛又穿过岁月的风雨，从天际传来……

    哦，家乡的柿子树，你是我和童年的玩伴们的最爱，你曾经带给我们几多欢乐，几多美好……

（2016.11.02于洛阳.牡丹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