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布下一个残局（组诗）

文/赵华奎

◎深秋

抵达彼岸的深秋如此怅然

再进一步，就踏入一个人内心的故园

这片焦渴的土地，欲劫取一段流水

灌养自己，灌养秋菊含苞待放的情绪

隔着薄霭

我听见了她们争相竞演的台词

大多的草木都入了休眠期

只有菊花孤注一掷，也没能撑开大地芳菲

放下执念之后，河流就愈加清瘦，孤独

滞留于一片坑洼不平的滩涂

那时，我站在此岸与一株白杨对望

它守着池塘

倾听一尾鱼用腮说出的心事

◎落木无声

秋露在斑驳的叶片上静坐，读着晨曦

从树下经过的人

脚步很轻，表情里起了波纹

用根系摄土，汲水

还给人间几身彩衣，是草木的初心

我也设想过

以红土地的性情，在山间眷养暮年

秋风屡次袭扰过的阔叶林，失了灵感

林间鸟鸣啁啾

没能惊醒每一块患了自闭症的石头

此时秋已深

一个人坐在山谷里，聆听水声喧哗

落木无边

亦无声，它们内心的悲伤泥沙俱下

◎秋荷

池水渐渐趋于安逸，享用一种小确幸

秋叶败，花落尽

没有人守在石桥边，等秋日走深

也没有人会给它强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凉意升起来。它们折了折伞状的思绪

守着自己的倒影，立于水中

流年也似水

终究不会将一身倒刺，黯然辞退

有人取木橹，载舟，在水上行走

被一群野鸭认作近邻

那是另一个我

也曾误入幻境，把天上的云朵视为远亲

一截白藕出水来

呈出了泥的筋骨，也交出了一腔空寂

2020.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