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母亲唱儿歌

请允许我拨转时针回到童年，

回到“一二一”齐步走的节奏里。

我在想，作为母亲，我的母亲一定会

跟随我的节拍，走起来。

不出我的所料，在我双手的环抱中，

已经91岁高龄的母亲，腰身微挺，双臂轻摆，

兴奋地，向前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起来，

虽然步履缓慢，

虽然走不多远，她就要停下来，歇上一歇，

但却使我得到莫大的鼓舞。

行走产生的恐惧，缘于今年春节后

一次意外的跌倒，虽然做了股骨干骨折手术，

但股骨上打上的钢钉，

一直让她在行走时产生痛楚。

对此，母亲似乎产生了畏惧，

不借助木床的床沿，她已不敢移动

她那早已被岁月弯折成谷穗般的身躯。

为了帮助她尽量的活动活动身体，

我灵机一动，喊出了“一二一”的节奏：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不等我“四”字的余音收尾，

母亲突然就喊出，

“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

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的诗句，

对于在学校工作了半生的母亲，

她能喊出这样的句子，我丝毫不觉意外，

但我困惑的是，“日月明今古”的诗句

究竟是谁的作品？通过网页搜索，

我终于得知“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

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是每个孩子启蒙时，

最初练习的音节......

对于被91年的风霜腐蚀了记忆的母亲来说，

她常常是借用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曲伸，

来念叨她的三个儿子的姓名，

除此之外，世间的一切，对她皆是风霜的

空洞和苍茫。

就这样，我终于找到了和母亲的切入点，

那就是重新做回她年幼的孩子，

缠绕着她，听故事，学儿歌。

在2020年的一个又一个初冬的夜晚，

我一次又一次的伸出双手，

从母亲的肋下伸过去，搂住她的肩膀，

跟着她，颂读“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

天地分上下，日月明今古”

这首被我遗忘了的，

儿时曾经反复学唱的歌谣，

只为反复听到，母亲那笑出声来的表扬。

只为那歌中吟唱的日月的光辉照耀今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