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秋书（组诗）

文/赵华奎

◎秋风里

秋风误入草木深处，有一种慌乱情绪

树尖上的光很浅

白鹭翻飞，你的目光也随她们翻飞

都没能逃出我的视野

九月令这片湿地逐渐冷静

思考着怎样侍奉每一段闲散的时光

供人们信步徐行

或守着自己的倒影，垂钓已逝的青春

在桥边，我曾安排竹排与水鸭相遇

进入一幅油画

天空那么薄。你着布衣，以脚丫戏水

我听见你的笑声还原成另一圈波纹

又或在秋风里潜行

抵达彼岸之后，对着旷野说出满腹凉意

对另一个自己

倾吐不太明确的爱情

◎九月书

墙上日历，把每个日子浓缩成简体字

我以秋风的姿势，将九月

书成行楷，在生活的章节里向前匐行

灯光使目光澄净下来，用以记录

星火的过往，丈量我与下一段幸福的间距

也试想掠走万千浮躁的物事

不去管夜空参差

我登高，望远

此地和故乡，正共享一轮明月

如同我与身前的两江水，共享一道山峦

再披上一身夜色，随万物步入秋凉

流水在耳畔絮叨。若喋喋不休的母亲

我仿佛见她正舀起一碗月光

熬制我年少时爱喝的糖汁

也熬制一剂良药，疗治遍地乡愁

◎与秋书

与秋天有关的物事，被依次请进了书本

白纸张不够辽阔

足以容纳天下众生厚薄不一的影子

烟卷明明灭灭，暴露出夜耕者的踪迹

那便是我和类似我的人

替故乡与异乡，编织一首没有主题的诗

与自己有关的故事，我怎么都无从落笔

就嵌进秋日背景间

将喜怒哀乐逐次分拣，而后一字排开

钟情于一丝晨曦和一层轻霭，远远不够

还需捎来秋风，捐赠给平静的湖面

领一叶轻舟，左摇右摆

一截芦管，兀自剥去了时间的外衣

化身为笛

在水云之间悠悠地吹

2020.09.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