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草死了

一棵小草，不知被谁
拔了出来，丢在一旁
太阳在它身上榨干了水分
现在它干瘪、蜷缩、瘦小
没有一丝气息，它死了
在马路边，在山坳坳
默默地死了，没人在意
一棵小草，没有招惹谁
也不知道是哪一只罪恶的手
轻轻一拔，一个生命便终止了
也许是草的家族太弱小
谁都可以要了它们的命
甚至死后，家人连申诉的权力都没有
一棵小草死了，谁会伤心、落泪？
谁会为它讨回一个公道？
哪怕一句道歉的话？
世间仍然一片太平
而它死后，谁会想到
它早已放下心中的仇恨
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一撮灰
化作肥料，滋养下一个生命
滋养我们无穷无尽的子孙

◎祭奠

树枝折断后，露出森森的骨头
被人丢在路边
但叶子还活着，它比以往活得更葱茏
更青翠欲滴
仿佛是对自己死去的一份祭奠

◎一只鸟哭了一个清晨

窗外一只鸟，起先
还是好好的
后来不知怎地就哭了
谁骂它了吗？谁打它了吗？
没有，没有
但这只鸟，确实哭了
它不是在造假，也不是在作秀
更不是为了博取大家的同情
只因内心太痛苦
只因生活太艰辛
它只是随便回忆了一下
眼泪就流出来了
它的哭声惊动了村庄
使窗前的花草耳背
它哭了，它真的哭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
蜷伏在枝桠上
撕心裂肺地痛哭
而整个清晨
没有一个人去安慰……


◎从一只蚂蚁身上踩过

从一只蚂蚁身上
踩过，开始会觉得
有一种坚硬的东西
咬住我的脚板
让我疼痛和不快
然而没有想到
就像踩一粒空气
感到舒坦与顺心
而在我离开之后
再没有必要去销毁罪证
因为它太小、太卑微
以致于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绝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生活一切照旧
我仍然走在奔波的路上
有时会停下来，想起
这只死于非命的蚂蚁
从来不与同伴积怨
更不会与人类结仇
而它竟活生生的死在我面前
而我就是那个刽子手
每每想到这里
我的胸口，还有那只踩过它的脚和鞋
都像万箭穿心，感到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