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里的对峙（组诗）

文/赵华奎

◎刺身

利刀在肢解目光。我替一条蓝鳍金枪鱼

挣扎，疼痛

它身将死。灵魂也将飞往别处

俎是一块心病

鱼仅用七秒，便删除了关于它的记忆

血和肉在分离时刻，彼此呼唤

声嘶力竭

当肉身开出的花朵，被陈设于冰面上

又见鱼骨亮出残缺之美

一双绝望的鱼眼，冷冷地，与人对峙

◎目光里的对峙

你有时喜欢铁质的事物，敛一些江湖气

练习搏杀术

也曾幻想周身都是眼睛，在衣袂内设伏

向外环视。你的眉间亦藏有剑锋

我读不懂每一根芒刺

是不是你与岁月对峙时，构设的障碍物

当夜色将天空伪装起来

你会看见星子目光狡黠，表情波谲云诡

人影、烟火和草木都相继矮下去了

而我试想把夜晚喻为一张旧帛

当针尖静静穿过

能从低处的沉寂中，唤醒高处的翕动

◎突围

从时间的缝隙处回望，记忆是一张旧网

悬于檐下或树上

每个人的心中都困着一个故乡

幽念在兹。有一些乡人迟迟立于绿野

看阡陌纵横，静候庄稼拔长

不去费心读懂，谁于昨夜里种下的诗行

你在窗前，对镜梳妆

水也在镜子里晃动着妖娆身形，等你

打开缺口

并追随一句句鸟鸣，在叶子上安家落户

我于晨光乍现时步出村口，将远行

时光匆匆

醒若我目，奔若我命

◎雷雨

云朵依据天空的意图，筑城，列阵

在风声无法抵及的高度，酝酿一场战争

鸟影是飞行的利器

啼声也急，透出一种追风逐电的决心

夏日像一头困兽，被囚禁于钢铁丛林

人们在树荫下躲避日光的锋芒

破或不破，立或不立

尘世都在轮回运行同样的秩序

天空偏爱留白

将把自己的情绪，赋予一阵雷雨

2020.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