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夜

我独行在疫情笼罩的城市

才感觉，黑夜

如此空旷，如此静谧

热闹的城市，被清冷层层包裹

任凭我的双脚

去丈量马路上，流淌的孤独

今夜

我与一座孤独的城市独处

才感到，黑夜

如此单调，如此单薄

烣弘的城市，已空空如也

只有我，背负着躯壳

摇摇摆摆，从它灰色的梦境穿过

我形单影只

游走在城市迷茫的黑夜

不见芸芸众生的同类

和川流不息的汽车

甚至没看到，那些

常年在衔头流浪的猫狗们的踪迹

一向灯火辉煌的城市，今夜

变得如此神秘，如此莫测

整座城市，弥漫着孤独的迷雾

我已身心疲惫，不堪重负

不得不，在一处

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止步

我形同枯木

伫立在十字路口的最中心处

放眼四顾——

才发现，原本一纵一横的马路

如两条流动的光束

向我奔涌而来，在我脚下交汇重叠

突变成四条马路

倏忽，背道而驰，四射而去——

好似，两个长而完整的故事

被拆分，剪裁，重新编辑出四个故事

让我双眼乍亮——仿佛

一下看清了，人间万物

隐藏其背后的前因与后果

也让我相信了，人们各自

都有自己的前生与来世……

二

我满目苍凉

独站在空阔的十字路上

眼前，通往四方的道路

正被，一盏盏守夜的灯火

照耀得一览无余，毫无倦意

我借助这灯火的光亮

翻阅着这城市一桩桩过往的故事

在它一张张尘封的市井画卷里

我看到，昔日的我们

一个个形同蝼蚁，疲于奔命

在利来利往中沉醉，痴迷

在弱肉强食的纷争中，乐此不疲……

今夜，我与一座城市相拥孤独

我们同病相怜，惺惺相惜

在灯火阑珊处

就着半醉的睡意，推杯换盏

一起对饮着，繁华落尽后的孤独

且一往情深！又默然无语……

当一切噪动都归于沉寂

我在这万籁俱静里

聆听着——

昨天，遗落在我们身后

一串串杂乱无章的脚步

和今夜，一座城市的梦呓

以及它梦呓里，时尔夹杂的

一声，语无伦次的呐喊！

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2020.4.18（疫情中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