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几度,天清云暖。眼看着一天天昼夜翻转,一年年四季轮回,在亘古寒暑交替下,尘书锦字中不知有多少感叹时光悄然的流逝,人间更是藏着无数的世事变迁。时光不老,续世长存,浑浑然千年万年,又觉邈不可及。最是倏忽的,唯有把握不了的“时光”,似乎总难以走近。
若是站在宇宙空间或者整个人类史来看,我们欲真正了解它们,可能最妙的手法就是摘取深藏着的它们自己灵魂的片段——“一瞬”。定格“一瞬”,即可明晰其纹理:或可三分,即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把这个“现在”就称做“当下”。
拿一天的“时光”构成来说,无非白天、夜晚和晨昏。此刻临风西面,细察夕阳点点下坠。黄昏的这个“当下”,大自然赋予它的是五彩锦绣还有斑斓的光明,游梦思幻。一朝繁华飞速逝去,仿佛暮色和黑暗给着倒计时,声声催促中,这一幕被迫沉沦。它,刹那间就要变作一种“怀念”,顿时让人在心头泛起浓重的挽留之意。
日落西山,既饱藏着飞逝的无尽美好,又同时蕴含着翻腾的不尽期待。犹如光明之于黑暗,绚烂之于平淡。或许,被深深怀念的时光永远是最值得珍惜的。让人频频回首的,总是那个眼前转瞬即逝的“当下”,仿佛正值此刻的夕阳在美丽的晚霞中马上成为要留恋的“过去”。而让人久久期盼的,也总是那些给予希望的“将来”,宛若在余晖落尽后恐慌的夜晚中希冀的“明天”。
人们习惯于总结生活,典藏智慧,用经验和教训来泽被后世。又以“真善美”的标尺,把每个值得留恋的“当下”时刻变得“重要”。农耕文明里,老百姓顺应天时地气总结出万年历法,比如时令节气等,来感知人生和指导生活。节气定属于大自然的“当下”,每当此时,万物和天地会有渐变和更替,世界也将在色彩、形状和规模等方面表现出奇异的结果。正像节气是物候在显著变化时这个“当下”的记录,大凡能引人耳目的景象和变换都值得作为永久纪念:就让每一个美好的“当下”,在时光的里程碑中留下一座座标记,使“回忆”丰满,让“过去”活色,予“将来”生香。
诚然,生活常通过将来的收获来感谢记录它的人。记录好它,或许更在于要认清它,以明察秋毫的眼光剖解和鉴赏生活。
浩瀚华夏5000余年长河奔流不息,甲骨文字里埋藏的何止如今探知的历史的记录。从通史《史记》到断代史《汉书》、由《诗经》而《春秋》、自孔孟列子至万家文集,也只是沧海淼淼,群星寥寥。高山洞穴的烟火尘土、深林原野的远古足迹,更是人类生活的些许“当下”有力的永久记录。他们犹如不说话的故人,我们最终能一一懂得他们要告诉的是什么……
这里有最初生命为生存永续而突围的顽强,与大自然的斗争和妥协而摸索出的种种规律;有“其亡也忽,其兴也勃”的朝代更替所应有的杀伐征战,荼毒生灵;还有人性的美丑,自然的壮观美妙和灾害频仍等等。天地风云以变幻莫测的面目呈现,人类就在此间裹挟,每一个纵横跌宕或者困苦难挨的“当下”,就叠加成了命运的历史和生命的历程。
人们在短暂的欢娱和多变的意外里,常常容易去追问生命的意义。那些冲毁家园的洪水、焚烧山林的野火、侵蚀果实的虫子、摧垮健康的瘟疫,它们存在又有什么道理?难道只是成为阻碍生命之路的坎坷,不让造物给予的足够彻底?
不费思量,它们存在有各自的道理。说寒风吹落叶子有什么意义?那是告诉它树木要歇息;说冬天有什么意义?那是累积的时期,准备在春天焕发新的生机。时光会证明,它们并没有恶意,只是那个“当下” 需要它来承继。所以,即使仇恨凭添着也要明白凡事可为不可为的分寸,因为即使深爱中也总会有恼恨出现。当我们身处酷寒的环境里,更需要做的是不蹉跎时间。别忘记,只要生命在,就不断蓄力,从冬天望向春天。
知晓一个生命的“当下”,无非有三种状态:要么意气发扬,蒸蒸日上;要么平平淡淡,温和持中;再者就是位居下势,奋力攀爬。人生总要经历和处于这三个阶段,而更重要和难得的是如何对待处在低处和劣势时。人常道:“这也会过去”。在忍耐中自我鼓励难能可贵,于磨难中自己打气弥足珍贵。料想在这样的“当下”,人们又该做怎样的坚守?首先,不管那一刻袭来的好与不好,美与不美,我们认清该做什么的时候就努力去做什么。其次,凡是在坑底往上爬的人,不报以过度的盲目和乐观。从而更应当明白活着的真谛,不在于攀爬的快慢,更重要的是不要停息。再次,应当坚信:只要不是自毁生命的努力,即使屡次摔倒,从来不算真正的失败。
总之,对待每一个“当下”,若要更好地把握它们,似乎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心法:快乐好受的就拉长,尽可能多的占用一辈子;痛苦难过的就压缩,尽可能缩短为一瞬间。因为对于每一个“结果”而言,谁也不知道它的“当下”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