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二首）

        文／吴为

〇  地铁的入口与出口

我从民航站乘地铁，错过了

二七塔站，误到医附院站下车

只好随着人流出站

设想着自己也是病人，去看一趟医生

走出站口，街面上的车水马龙

让我有了又回人间的淡定

一下打消了，初入地铁时

如入地狱之门的讶然与惶恐

我想，最初的地铁设计者

绝没考量，去消除人们对地狱的联想

但一定也知道，人类弱点的共性

——时间总会让人们，习以为常

所以，就习惯了一次次患病

习惯了一趟趟去医院看病

自然，也习惯了身边的死死生生

习惯，一次次地肆无忌惮

追随人流，进出地铁的体验

假若，忽然一天

地铁口，改换成地狱的标牌

人们也仅会，仰头“哦”的一声

然后，鱼贯而入……

因为先行者们，已在地铁口的另一端

拿着喇叭，满世界高喊——

甭怕！前方的出口，是重生……

如果，人们把生死的历程

看作一次进出地铁的旅行

从入口到出口，也不过三五分钟

那么，谁还会对未来如履薄冰

谁还会对重生，欢欣鼓舞？

谁还会对死亡，忌讳莫深？

又何惧？何恐？

〇  穿过四季，到地铁里疗伤

地铁，经停在紫金山站

陆续上来穿黑色羽绒服者

和光膀子，仅穿了件白背心的人

虽然他们在同一个季节上车

您也𣎴要轻易做出自己的判断

那穿羽绒服者，一定来自冰雪世界

而那穿白背心的人，一定来自署热的夏天

他们是勇者？自我挑战者？

或是精神病院走出的患者？

——这些，你可以在心中暗自疑惑

但，不要向他人问寻，述说

因为，地铁里疗伤的人，早就习以为常

尽管大家，都没在自备的病服上

标注自己，是冷漠的过客——

人们习惯了，穿行在

地面上，错综复杂的季节

也习惯了，被风吹雨打后

拖着疲倦的身子，来地铁里疗伤

虽然地铁里与地面上一样的拥挤

至少这里，没有外界更多的喧杂

和四季轮回中，气候的变幻莫测

——而，地铁里的女播音员

正用甜美的声音，不时提醒乘客

……前方到站，是第X人民医院

如果，你已耐不住长久的奔波

如果，你已承受不了外面风雨的折磨

那你就和我们一起，穿过四季

来地铁，体验一下短暂疗伤的感觉……

          2016.5.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