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里的小脚女人
(深深地怀念并感恩我的母亲)
           王宇法

大山里的一个小脚女人，
用她那瘦弱的肩膀，
为儿女撑起一片天。
能遮风挡雨，
是温馨的港湾。
港湾里的娃张着小嘴，
叽叽喳喳地叫，
盼着每一顿饭。
偶有断炊，
野菜和稻糠的调合，
便是好餐。
心酸地凝视着孩子，
围在灶沿。
贪婪地注视锅里的佳肴，
嗅着迎面飘来的野菜的香味，
看雪花亮的几粒大米不停地翻。
依着她的腿，
牵着她衣角，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山里的路，
沟沟坎坎。
滴进了万千汗珠，
印满了她的三寸金莲。
渴极了喝囗小溪的水，
饿极了草根就是甜点。
白昼干不完的农活，
深夜缝不完的衣衫。
五更天便轻轻地起床，
麻利把脏衣放进竹篮。
走向一里路外的河滩，
任凉水侵骨，
让星月陪伴。
黙黙地清洗着一件又一件。
无视草木枯荣，
历经酷暑严寒。

头上的白发渐渐增多，
岁月的无情令背变弯。
而她一如既往，
只是行动变缓。
眼眸已浑浊，
仍透着期盼。
闺女的酸辣，
儿子的苦甜，
绘成晴雨表，
细细揣摩，
时时叨念。
夕阳的余辉显得那么柔弱，
面部的神情变得有些暗然。
麦场上那块残缺的石磨，
冷冰冰的等着她去陪伴。
她坐在上面，
木然地遥望，
百回地等待，
常常喃喃自语，
大雁要翱翔蓝天。
飞吧!飞吧!
累了你就回到娘的身边。
有一年寒冬，
她带着对儿孙们的绻恋，
轻轻地走了，
走向那无病无灾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