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里的事

七月是个鬼月，七月半是个鬼节

死去的人为鬼，活着的是人

阴中显阳的时节里，他们

念想成鬼的人，把心事

点成香火，祭祀他们

在祝愿自己，也祝愿自己的子孙

沉重的故乡

孩提时，老是紧跟在父亲的身后

去村后的那座坟山

小脚，踩着父亲的哼语

有时轻，有时重

甚至认为，自己这辈子像父亲

一辈子落定在故乡小小的位置上

种水稻，种玉米，吃土菜

过着朴素乡下的生活，然后死去

后来，考上大学，在城里工作

老是在七月半，自己的双脚

沿着昨天的记忆，踩高铁

乘公交，坐轮船，回自己的故乡

学着父亲生前的模样

去故乡坟山，故乡的思念胖了

七月半，故乡的坟山重了

眼眶的泪水注满，一滴一滴地响

草叶间的忧伤

父母坟前的桂花树浓郁了

周围板栗树上的果子沉甸甸了

坟顶上的草儿长出秋色了

坟前平地上的附地草铺满地皮了

摸了摸光脱脱的脑子

觉得里面的小草长得迷迷糊糊了

清明之后，好久没来了

想到这一点，泪水就来了

一直在外张罗自己

今天，心里阴静的我握紧柴刀

割完坟墓上所有的不适

也割掉草叶间隙里的一切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