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娃娃

你欲拆掉我的四肢，剜出我的六腑五脏
剥去皮肤，让血白白地流光
你渴望得到什么？
生命的奥秘？最纯粹的爱？
你将得到我泛滥的碎片



理解

孩子们喜欢在雨中玩耍，浑身涂满
泥巴，他们的落足点也即他们的家

大人们喜欢站在雨外观看，徒有羡慕
他们弄丢了玩耍的本钱

孩子们又脏又乱又难看但他们喜欢
他们的乐园随处可见，风在为他们加冕

大人们东奔西走风雨无阻，为了过上好日子
消耗着自己，笑容难得一见

然后

我们假装我们死了
我们躺在墓穴里
我们吃墓穴
然后墓穴吃我们
然后我们胜利了
我们变得肥胖
我们假装肥胖症患者
拒绝读或写诗

等待着被医治

无题

确定见过你，但记不起你的名字
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本人
你还是你本人吗？你不大能确定
你厌恶做你，做别人你又不能
你的一切仅够你此刻存在之用
你的存在正让你无所适从
果真如此吗？你摇头否定
你就是你本人，当你不能确定
我们都是有待被确定的那个



雨

那场拯救世界的演讲没有听众
那毁灭世界之力在拯救世界
那爱之果正在谋杀爱之因
上升之荣和堕落之魅轮番将我劫持
当我预备对这世界轰炸
我正遭受前所未有的危机
我还活着因着我的犹豫



无题

盲人需要手杖引航我需要盲人为我脱盲
当我看见你当我看不见你你是我的故乡
我四处流浪为了彻底告别流浪
我像一棵树等待着成年却被砍伐
用作手杖落入盲人的手掌
我渴望我坚信我将获得足够的力量成就
自己尽管我不知道我终能何为
因此我不抱怨上苍在我们共同的
旅途上除了不同其实都一样



孙悟空

我在为孙悟空写传记。他来自石头
他将回归石头。等着瞧吧，如果事有变故
我将不得不教育石头放弃顺服的技能
祝我成功吧，行者，为此我步伐匆匆
穿梭于词和词，我不需要词来麻烦你
麻烦你自行把石头挪开，它们老硌
脚趾头（但愿这不是你的恶作剧）
我的脚趾头是我的信仰，我的信仰是信仰
我向你献上这块石头因为
我不认为有比石头更好的存在
无需思想你也会明白无人
真正存在当它放弃思想
我知道你对此不屑一顾，但又有何妨
这块石头就是我要呈现给你的篇章

你不是你所是

你注视着太阳，你不可能得到它
你注视着它，你得到它的衣服——光
你穿上它，你不可能变成太阳
你穿上它，你在发热、发光
你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就是太阳
你穿梭于人，人人都走向你因为那光
你宣称你就是太阳，人人迅速躲避你
为了不被你灼伤。你感到真正满意
解释说你是此而非彼太阳，你不伤害人
只救人。人人从他们躲藏处走出来，向你
围拢。他们爱抚你的光因为他们也想拥有它
你吓止此举：警告说它能伤人，它是
专属你的。他们根本不听。他们做得更甚
争抢着要把那光衣从你易主他们本人
你发火了。威胁说你要使出你的杀手锏了
除非他们即刻住手否则后果自负。他们
毫不理会。终于，他们成功了。你失去
你的光，它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煞是好看
因为人人都想第一个把它穿在身上，结果
无人能穿上。一致于场面失控。衣服被破碎
成条条，块块，斑斑，点点，攥在人人
手中，他们个个心满意足，爱抚着把战利品
扔在路边，然后吹着口哨大踏步走开
你不忍无视此景，走向前去，爱抚地收拢起
那些破碎，因为它们本该是属于你的。然后
无比欣赏、真正满意地再次把它们丢弃

无题

你不在时
鱼游上岸又游回海里
完成它毕生的冒险
你为何不在？
鱼为何需要冒险？
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但我可以告诉你
假如你抽打石头
它也会疼痛尽管它不吱声
它的疼痛正好让它不能吱声
你有疑问？
好，换个话题

你认为撒旦怎么样？
帅不帅？床上功夫如何？
是否有钱？他如何收买人心？
为何有人宁愿得罪上帝
而不愿得罪撒旦？
你怎么不回答问题？
你牙疼？因为今天你还
不曾读圣经？你需要旅行？
你不确定？

好，换个话题
你爱你的大母脚趾吗？
你对女人的腋窝情有独钟？
你自己的哪？你不敢肯定？
你能否说服你的左眼让它不要乱敲？
你放任你的右眼，但它总不能习惯黑夜？
你喜欢你的生殖器因为它是你的？
你认为你做的对？你不确定？
换个话题

你有自虐倾向吗？
没有？你确定？
你拿不准？你指哪方面？
自慰不算，还有吗？
自杀未遂？这个算
为何未遂？畏惧？怕痛苦？
你认为有鬼神的存在？
你不确定？

换个话题
你为何还是单身？
你已习惯？果真习惯？
是没有碰到真爱？
你竟认为有真爱？
你在等？可有期限？
等而未遂呢？
你愿孤独终老？
你还未想好？
但愿你不能如愿
换个话题

你喜欢这样的方式吗？
不喜欢但感觉挺好玩？
这是你表达好感的方式吗？
你表达厌恶的方式是什么？
置之不理？仅此而已吗？
没什么不妥，再见吧
没什么，我的诗要结束了
我确定

20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