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坟

跪在绿油油的麦田

父亲，我在您的坟前

用麦草纸引燃一叠冥币

就是你去年打下的

        那一垛麦秸秆做的

        金灿灿的

        还留着您的余温

它们更适合温暖九泉下的您

看着它们和您亲近

        就像又回到童年

        回到你的身边

        享受您饱含烟草味的亲吻

麦秸火很对您的脾气

瞬间燃过

比那缕袅袅升腾的青烟更快

        只留下无比温柔的灰烬

灰白的如您的胡须

        明明灭灭地扎疼我的心

风的叹息

风刮过，跌跌撞撞的

挟裹着飞沙走石

吹打得门前的老枣树踉踉跄跄

一波又一波喋喋不休地叹息

就连枝头上

已经坚守了整个冬天的最后几枚枯叶

也摇摇曳曳地跌落

仿佛已经风干的泪滴

读得懂的只有母亲

她把它们一一捡起，捋平

连同唠唠叨叨一同夹进草纸里

摆在父亲的坟前

一把火读给了父亲

我看不到火光

只听到了风的叹息

风的叹息，沉重

就像飘落的雨滴

淅淅沥沥地打在梨花的花蕊里

那落了一地的花瓣

晕染了缤纷的记忆

和着风的叹息

把父亲的叮咛

凝结进枝头的青果

我伫立在乡愁里

用一天又一天的时光

守候它们成熟

        成熟为父亲坟前的祭品

          小黑

小黑是母亲养的一只老狗

老得已经瘦骨嶙峋

它已经17岁了，

换算成人的寿命，

比母亲还要大上四旬

它和母亲相依为命

有时还偷偷地去看看父亲

它悄悄地卧在父亲的坟前

就像儿时的我

             依偎在父亲的脚头

小黑从不嫌家贫

更不嫌母亲

           那日益苍老的吆喝

它总是陪在母亲的床前

        守护着母亲的一宿好梦

在温情的故乡

        小黑活得比我快乐

            比我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