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幸的

在病魔中消瘦 干咳 昏迷

与岁月抗争 与生命对话

撒手而寰那一年 我还小

遗憾

没能记住关于你的慈祥和蔼

干净和利落

你是瘦小的

小脚的快步

总是被岁月一再阻挡

思念外 是我父辈们巨大的缺憾

是窒息的 掐命的

父辈们说

父辈们梗咽着说

父辈们深情了大半辈子说

还是把你念念不忘

把你念念不忘……

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冬季

深三尺雪的院落

当年你的身影清晰矫健

当年你做饭的风箱和灶火

重新炸出哔哔啵啵饭香

村边树上的鸦雀重新呱躁

我嗅到了到了爷爷在你走后多年的村口

喊我回家吃饭的吆喝

看到奶奶你仍坐咱家门前碌碡上眺望西岭

两眼婆娑，风停止了走动，晚霞愈发绚丽

暖阳托着湛蓝天宇

皑皑白雪涤净心田

当年的绿色军装、钢枪、大炮和敬礼

和昆山上的雪，一再被父辈灌浆生活

我是幸福的

这世间就差可以摘星和月给我

我习惯躺卧仰望星空

看着咱村和院落笑

整个家族开始兴旺

我只记得父亲刻骨铭心

去洛阳求学

孜身一人返回县城落脚

我的幸福从此溢满

我知道

是父亲——

——你的孩子 在当年

苦闷  低落  村里教学

坚韧  平凡  地里刨食

源你讲的故事 谆谆教诲

浇活了他这棵大树

我躺在萌荫里乘凉过夏

抱着粗壮树干取暖过冬

父亲因病——

一病不起好长时间

他的一双大脚

在我懂事后

就没穿上过一双时髦的皮鞋 

他说过 用文字想你的时候

总是彻夜失眠 他说过的

我知道是那次拉架子车给地上粪 

架子车翻压住了他的脚

看着父亲的脚丫子

有些奇怪 ，

后来才相信这是真的 

也习以为常

在村里劳作

在地里刨粮

能在地里刨出粮就是幸福的

在人生低谷时候又被祖辈激励

如今

他性格开朗

口若悬河

每天都有他的学生和挚友围坐和笑侃

他仍在教育战线耕耘

你总是舍不得吃好 忍饥挨饿用剩饭

你的身子骨被残菜剩饭长期腐蚀

最终糟糕透顶  疼痛难忍

你心灵手巧

我读到了父辈

你孩子们的文字

而我，却打不开儿时关于你的影子

不小心栽倒入梦

也只有爷爷

他的大嗓门、旱烟袋、每年他从地里扛菜

下山给我们送

唯独，缺了奶奶你的丝丝缕缕

爷爷当年当兵，我自豪

爷爷随后让我用针挑破他胳膊上的硬块

我害怕，我看到了白色的浓块

他居然不害怕，旱烟袋抽的啪啪响

1979年，我三岁，奶奶

我三岁，我找不到我自己

如同找不到你，奶奶

这是关于你诞辰百年，我的一份空白答卷

我用我的指敲打你未来世界的键盘

不再用过去你们曾经用的毛笔、钢笔

我是幸运的

我又很惭愧

声音嘀嗒

指尖生痛

满眼都是迷茫和土莹隔绝

家里的土 块块发暖

如同父母给我的幸福

尽管白雪皑皑

阳光刺眼

天那么蓝

蓝的窒息 又沁入肺腑

我也能分明看到一排坟茔前的你

松柏阵阵，只有急踹的步子

从眼前扎过 阵阵鹤鸣

祖辈安详

一躺就是多个世纪

而你每每在村头余晖晚霞的眺望

注定打造出我们的幸福安泰

多年后

你的孩子们的幸福生活

也会被我们精雕细刻

冉冉 缕缕 去觅寻

——当年你手里的毛笔字

嘴里中山先生的书和老戏文

再一次徘徊在老窑洞

——大食堂那场欢声笑语的“醋盖”饭

能再一次吃你做的翠绿葱花下的“醋盖”饭么

还有维持生命不得浮肿病的——

野菜 麦穗 黄面谷面馍

喝豆面汤

奶奶，你放心

你当年洛阳龙门前的虔诚

华山登顶的朝拜如今

依旧腾跃

图腾依旧……

                2018年3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