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丝霜花躲过镜子，占领鬓角。

仿若我犯过的错，来寻仇。

微信里传来偏僻的信息:

"芦围子是很好的破落村了"

我知道，话含深意。

这个秋天，霜上的葡萄咬我一口。

他指我一路丢掉的

故土。瑟瑟地灼伤心口。

花书包里装着的橡皮擦，擦掉

草房、豌豆秧、槐花、鸟窝和童年。

溪水流畅欢歌，红鲤鱼吐着泡泡，

吞食棉花一样游走的云。

奶奶、爷爷相继去了云端，

他们故土难离，云上的故土可靠。

油菜花、蓖麻籽，油光蹭蹭，

滋养漫坡遍野的刺刺棱、彩蝴蝶。

猪的哼叫冲出围栏，大把大把的阳光

比饲料更合口味；鸡、鸭、鹅

看着飞鸟就眼气，可它们

扑棱的翅膀只能挽住慢时光；

黄牛、水牛砥砺前行，犁铧

翻动的泥土掩埋晚霞、炊烟、脚印。

朝阳恒常升起，托举

高速公路、高铁、飞机、船舶

一个个响亮的名词，化为飞奔的动词。

后生们的飞毛腿踏上奔涌的激流。

故土空悬，井水打着喷嚏。

蒿草扶住老人夕阳里的远眺；

空荡的楼房，孩子画着纸蝴蝶

和干瘪的乳房。

我知道，我犯过的错可以宽恕，

一路丢掉的故土，难以弥补。

这个秋天，霜上的葡萄咬我一口。